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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黑大春:回归吟游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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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曾有一本诗集的名字叫作“乐队远离城市”,这一次诗人黑大春的“诗歌乐队”以回到声音的形式,回到了城市。

这位成名已久的诗人的欢欣如同愤怒。当他大雪之夜的舞台上朗诵《圆明园酒鬼》时,野兽般咆哮的声音造成了一种奇异的狂欢效果,电声裹胁着长句中迟迟出现的韵脚“ang”,一次次重重地砸向黑暗中的空间。在五天的“吟游”活动中,大学生们总是像看演唱会一样挥舞荧光棒,场地也总是不大暖和,但是这个43岁的光头男人和他的伙伴们的声音始终受到鼓舞,充满干劲。

“黑大春 目光乐队2002校园吟游”从 20021219开始在北京五所高校巡演,到23日结束。黑大春、目光乐队、颜峻、胡续东和荷兰汉学家柯雷,想用五个晚上,打开一扇门,“把诗歌带回到声音里去”。

朗诵期间,北京的大雪创下了新的气象记录。每当演出结束,鼎沸的人声消散,乐队收拾家什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中显得格外冷清。大家走进白茫茫的大雪,有关诗歌的一切都好似前尘往事。

但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气氛让人激动。担任主持的北京大学教师、诗人胡续东每次都会问大学生们,外面的大雪让大家听到什么声音。“没错,就是那个有点苍老但始终有力的声音,让我们在雪地里撒点野!”这一煽动总会引起大学生们的欢呼躁动,尽管他们远远不属于胡续东试图唤起记忆的那个时代。

黑大春把自己的朗诵称为“诗乐合成”。在他的理念中,诗与音乐的关系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配乐诗朗诵。音乐不再是背景,不再是诗的附属品,因为它不是一首拿来的早已完成的经典乐曲,而是因诗歌而诞生,与诗歌互动共振,全面参与了诗歌的创作与展现。这一次,在选择音乐的时候,他恰好相逢了摇滚。

5场演出都是从熄灯开始。黑暗中有个声音开始朗诵,最后一句是“即使没有钱,未来也是不可征服的”,灯光亮起之后,胡续东上台介绍,刚才的声音来自颜峻。与其它参与者相比,大学生们似乎更熟悉这个名字,在中央财经大学,有人欢呼了几声。随后黑大春与目光乐队开始“诗乐合成”,中间穿插柯雷的萨克斯演奏和演讲《诗歌的可译性》,包含诗人多多的作品《早晨》片段和一首荷兰“音诗”的朗诵,后者更像是一连串的打嗝和发音练习。在演出结尾,胡续东会朗诵自己写的两首诗,一首是低声的“小熊”,另一首是用四川话朗诵的《在青石桥》。在最后两天,黑大春又找来了一支说唱乐队,在其它内容结束后单独加演。整个演出很自觉地集中于声音的主题。

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黑大春与多多、芒克、杨炼等人一起组织“黑洞艺术团体”时就倡导诗歌朗诵,借着诗歌热潮举办了很多朗诵活动。在诗歌热消退之后,朗诵活动一度沉寂,只是在最近几年才重新恢复。让黑大春记忆深刻的是1998年在北京皇冠假日饭店举行的朗诵会,当时他是“清朗”,即无音乐朗诵,观众的反应“非常好”。诗人食指参加了那次朗诵,并与黑大春“有个契约”,要把朗诵搞下去。

“诗乐合成”的真正成型是在去年夏天。当时目光乐队的主唱郝卫第一次见到了黑大春,弹唱了自己谱上了布鲁斯曲的《圆明园酒鬼》。合作从此开始,6月份,在醒客咖啡,郝卫和乐队的键盘手王鹏为黑大春伴奏,演出了第一次“诗乐合成”。黑大春发现,这已经不是诗歌加音乐,“是另外的艺术了”。

9月份在藏酷酒吧演出了一次,11月到广州参加了影响很大的诗歌朗诵会,回到北京就开始筹备这次校园吟游。

有位诗人在上个世纪90年代曾经出过一盘盒带,诗配乐,自己朗诵,自己吹箫。黑大春觉得那已经很接近自己的理念。他要的是原创,音乐与诗歌互相激发,不分主次。

在胡续东的概念里,“校园吟游”属于北京的诗歌朗诵活动中最特殊的一种。他把朗诵活动大致分为三种。一种是校园中固定的诗歌节和纪念诗会,比如北大的未名湖诗歌节,从1992年开始,在每年326日诗人海子的忌日举办,已经形成一个稳固的诗歌“交流平台。由于来朗诵的人有名气,听众又挑剔,经常会有强烈的反应。北大和其它高校还有一些不定期的诗会。第二种是在酒吧和咖啡馆中,朗诵的诗歌常常是即兴的,严峻就曾和诅咒乐队合作过,受众面比较小,更接近于圈子文化。第三种就是公众的朗诵会,就像这次“校园吟游”。

诗歌的声音从来没有沉默过。在北大,胡续东开有一门诗歌欣赏课,上课时会放一些外国诗人的朗诵录音,比如金斯伯格、保罗 策兰、普拉斯、庞德和奥登。学生们喜欢听录音,尤其是奥登的,“从他的声音里就可以感受到他那种包容力。”提到庞德时,黑大春说,他的朗诵很像食指,沙哑、古朴的声音里有种宗教感   在“把诗歌朗诵看得与写作同样重”的黑大春看来,声音本身也是诗歌。

但是,“校园吟游”很显然不只是声音艺术的演出,它负载着更多难以表达的情感。

5场演出中,黑大春和胡续东都曾一起提起他们的朋友张慧生,并把一首“诗乐合成”献给这位两年前在北大旁边的一间平房里结束自己生命的吉他手。张慧生曾把海子的《九月》谱上曲,在朋友间传唱,黑大春和胡续东说它“非常非常棒”。可惜张慧生没有留下乐谱,偶尔能哼唱几句的朋友们也正在逐渐遗忘。

被称为中国诗歌的最后一位“浪漫主义骑士”的黑大春,在朗诵中曾忧愁地吟

我们的诗集蒙着月光似的灰尘,蒙着月光似的灰尘,颓废又唯美。

这部“诗集”在城市生活中不再有举足轻重的力量,尽管黑大春在更多的时候试图用强悍的声音震颤人心。即使他在那长达36个字的句子中   “如今我已经长大成人却依然摇摇晃晃地走在人生的路上而她再也不能来到我的身旁”   把重音重重地砸在“摇摇晃晃”上,刚烈的激情也不是惟一的情感色彩。这场朗诵与以往的无数场朗诵、无数诗歌往事形成互文的关系,不可能单纯到其它演出的那种年轻又简单的程度。

在中央财经大学和地质大学的两场演出结束后,在白茫茫的大雪中,我们一起走出去找酒吧。带着温厚的快乐,黑大春说这场大雪好像是印度“前来助兴”。

由于有目光乐队所属的公司的支持并得到了赞助,参与者在这次“不需门票,自由进场”的演出能够有些收入,虽然不多。在酒吧,执意付账之后,黑大春再次提到张慧生和其它一些逝者。“诗人的悲剧是人类共有的经验。”黑大春说。

诗歌让这位长相酷似张国立的中年男人怀着乐趣,也带着悲哀。群众的智力和祈求指向对他来说并无特别意义,在大雪封闭了的小酒吧里,属于诗歌的生活看上去尤其地处江湖之远。

 

《南方周末》2003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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